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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舍由时,行藏在我
中秋小记

中秋回家一趟, 顺手记录。

下火车,排队做核酸,支付宝自主申报,坐车回家。还没到家就接到几个电话,问我是否报备、确定我是否从武昌区回来,要求我隔离三天,并说等下就来封门。我当时就纳闷了低风险地区往返怎么层层加码。于是先打了12345市长热线询问,又打防控指挥部询问,得到的答复是:武昌区回来的要隔离三天,有相关疫情防控文件但是不公开。

为什么不能公开呢?我想,这大概就是法不可知,则威不可测的意思吧。

小侄子今年上一年级了,一个班五十多个孩子,一个年级十个班。刚开学一周,老师就给学生们布置了任务要求一个月背诵一篇文章。大概内容如下:

我们生在红旗下, 长在春风里, 目光所至皆为华夏, 五星闪耀皆为信仰, …… 人民有信仰, 国家有力量, 民族有希望。

最后

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

没想到,这么小的孩子都要承担起伟大民族的复兴了,尽管他还不知道“复兴”两个字怎么写。

听他爸说已经给小侄子报了三个课外班了,一三四练字班、二五舞蹈班、周六上午画画班。每天下午五点半去接娃放学,六点送到课外班,上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课,回家吃完饭大概八点,然后监督娃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,其间少不了和娃“大战三百回合”,例如,一个简单的加减法不会做,教了一次又一次,还是用手指头掰不出来正确答案,气的小夫妻揍了孩子一顿,娃大哭,夫妻二人哄孩子,然后继续教做作业。作业做完洗澡睡觉,大概九点多到十点,一天就这么过去了。

听到这么紧密的日程安排真替孩子难受,但是转念一想,毕竟是肩负着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重担,也难怪。

所谓的那快乐 赤脚在田里追蜻蜓 追到累了 偷摘水果 被蜜蜂给叮到怕了 谁在偷笑呢 我靠着稻草人 吹着风 唱着歌 睡着了 《稻香》

我那小侄子现在所谓的快乐就是周日可以和爸爸一起去看挖掘机。

小男孩好像都挺喜欢挖掘机的。

坐火车回汉,无聊翻书。

看到一段丰子恺学琴的故事,他的音乐老师是李叔同,就是那位写“长亭外,古道边”的弘一法师。丰子恺说自己学习音乐的经历只感到艰辛与严肃,从未有过学习音乐的舒服。

我们的先生的教授音乐是这样地严肃的。但他对于这样严肃的教师生活,似乎还不满足,后来就做了和尚而度更严肃的生活了。同时我也就毕业离校,入社会谋生,不再练习弹琴。说起音乐演奏,总觉得是一种非常严肃的行为。我须得用了“如临大敌”的态度而弹琴,用了“如见大宾”的态度而听人演奏。弹过听过之后,只感到兴奋的疲倦,绝未因此而感得舒服。

那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娱乐的音乐呢?作者最终还是在“同乐会”的席上遇到了。

同乐会就是由一部分同学和教师在台上扮各种游艺,给其余的同学和教师欣赏。游艺中有各种各样的演,唱,和奏。总之全是令人发笑的花头。座上不绝地发出哄笑的声音。我回看后面的听众,但见许多血盆似的笑口。我似觉身在大世界新世界一类的游戏场中了。我觉得这同乐会的确是“乐”!在座的人可以全不费一点心力而只管张着嘴巴嬉笑。听他们的唱奏,也可以全不费一点心力而但觉鼓膜上的快感。这与我所学习的音乐大异,这真可说是舒服的音乐。听这种音乐,不必用“如见大宾”的态度,而只须当作喝酒。我在座听了一回音乐,好似喝了一顿酒,觉得陶醉而舒服。

我又想到了那可怜的小侄子,想起他爸爸说娃是喜欢画画才给他报的画画班。

我希望小侄子以后在画画的时候不至于“如临大敌”、“如见大宾”。

又翻一页,看到这样一段:

余初生时,怖夫天之乍明乍暗,家人日:昼夜也。怪夫人之乍有乍无,日:生死也。教余别星,日:孰箕斗;别禽,曰:孰鸟鹊,识所始也。生以长,乍暗乍明乍有乍无者,渐不为异。间于纷纷混混之时,自提其神于太虚而俯之,觉明暗有无之乍乍者,微可悲也。 《西青散记•自序》

读完觉得真悲伤。尘世匆匆,已经无暇思考,唯有到了“太虚之境”才“觉明暗有无之乍乍者,微可悲也”,这又是另一种可悲。

我从山中来,带着兰花草。
种在小园中,希望花开早。
一日看三回,看得花时过。
兰花却依然,苞也无一个。

火车上的歌声响起,胡适先生的这首诗写的真好。我也要到武昌站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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